在不莱梅市的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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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徐　雁

　　　　　　　　
　　
　　诗云：“红砖广场市中地，圣诞复披树上花。满目琳琅童话屋，淘得书娃到吾家。”又曰：“寻寻觅觅找书娃，谁知娇娃藏哪家？琅琅似闻诵读声，却是唱经一女娃。”两诗所记，皆兔年岁尾，于德、英两国专业考察之余的一段见闻和感怀。

　　我与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叶、郑两教授的德、英之行，是在2011年12月7日南京禄口机场启程，于当晚抵达德国法兰克福国际机场，随后转机到不莱梅市的。抵达不莱梅市已是当日深夜。次日上午，雨过天晴，迎着东方升起的旭日，我们一行穿过市中心“红砖广场”上的圣诞集市，走访了位于城东的不莱梅市中心图书馆。

　　在一名专业馆员的迎候和陪同下，先后考察了位于郊区一家大商场中的儿童图书馆，领略了拥有蓝顶双塔的圣-佩特里大教堂（St. Petri Dom）等荟萃于市中心红砖广场的宗教历史古迹，瞻仰了矗立在门楣呈现“山”形的市政厅前的“城市保护神”——罗兰骑士（Knight Rolangd），这座中世纪石人像高达十余米，佩带着金色护心盾牌的罗兰，正是和平和权利的护卫者。在位于市政厅西侧墙边的著名城雕“不莱梅的乡村乐师”旁，导游馆员建议我们拍照留影，说这是他们城市的象征。果然，举手可及的青铜驴腿，已被无数留影的游客摸得锃亮锃亮的。

　　据今春五月到此饱览了一回的凯莉女士在“新浪网”上的“天马行空”博客中说，位于维塞河畔的不莱梅，是除巴伐利亚州之外，德国境内最早建立起来的一个小国，已有1200多年城建史。在世界现存最古老城市的排行榜上，它仅次于圣马力诺，位居第二。如今，它是不莱梅州的首府，是该政府和议会所在地，也是全州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今天实地见识过之后，真是觉得名不虚传，只恨此番行程太紧，腿脚太短了。

　　　　　　　　
　　
　　午间，馆长芭芭拉·莉森女士（Barbara Lison）于市政厅大楼的地下餐厅，招待我们品尝了当地的特色餐饮，并回赠了领带、钥匙扣等礼物。过后细观，才惊喜地发现了这礼物中的共同“玄机”——不莱梅图书馆文化的印记！

　　原来无论是在领带上，还是在匙扣上出现的“不莱梅的乡村乐师”，都已变身成为了一个个“读者”——老驴用前左蹄抓起了一册红色封面的书，老猫安乐地靠在驴背上捧着一本黄色封面的书，猎狗也不肯落后，学着样找来了紫色封面的书，只有两条腿的公鸡没有办法拿书，只好高高地站在驴耳朵上偷看着猎狗之所看……至于匙扣背后，更有着一排钢印，原来正是不莱梅公共图书馆的网址！

　　席间，我化用中国古代“惠施多方，其书五车”的典故，以所吟“四海为家今一家，馆员行话兼酒话。携书寻访他山石，莉森多方人人夸”一诗写赠之。所谓“四海为家今一家”，记得我国图书馆学前辈有言：“图书馆为一国际化大家庭，凡属图书馆员者不惟同行，亦兄弟姐妹也”；“携书寻访”，谓此行所携交流之书为深圳海天出版社出版之《全民阅读推广手册》暨《全民阅读参考读本》，以及太仓图书馆编印之《乡下月》；“莉森多方”，盖莉森女士兼任德国图书馆与信息协会主席，不莱梅文学奖基金会理事长，其改善公共图书馆读者工作有得，且曾至中山大学讲学传经也。其名言为：“library is for people， not for books（图书馆是为民众而非为图书所设）。”

　　当天傍晚时分，结束了对不莱梅市图书馆一下午的参观访问，我们在返回宾馆的路上，顿时见识了市民们在寒风冷雨中依然闹热欢快的都市情绪。

　　时值下班时分，但见古老森严的圣彼得里大教堂（Dom  St Petri）前，一棵缠绕着彩色丝带的高大圣诞树，已在无数彩灯照耀下流光溢彩，布满明亮灯饰的各种小木屋则望衡对宇，熠熠生辉，橱窗前或店堂内美轮美奂，各种手工艺售品如各种玻璃、水晶、绒毛饰件，以及木雕、泥塑、烛台、画片、金属工艺品等等，让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顿如步入一个洋溢着浪漫风情的童话世界。空气中弥漫着的，还有各种圣诞节糕点、小吃，尤其是热葡萄酒的甜香和人头攒动的热气。摩肩接踵的人们，或独自拎着手袋淘货购物，或推着婴儿车倾家游观，或三三两两站立在街桌边享用着小吃、热饮，甚至还有开怀畅饮着啤酒的年轻人……原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在无意中幸运地巧遇了月初刚刚开市的“圣诞市场”！

　　“圣诞市场”的性质和氛围与中国的传统庙会很有点相像，不仅有应时的吃食和饮料供应，而且有各种商家举办的免费品尝和实物促销活动，热闹非凡。德国人往往自十一月下旬开始便热衷于赶圣诞市集，采购什物。在圣诞集市上设摊的所有小贩，在圣诞当天的午后便开始收拾摊位，结束营业，因为他们也要赶回去与家人欢度圣诞之夜。如今，欧美国家的零售商已把从感恩节次日到圣诞节的时段，策划成为“圣诞购物季”，视作了一年中最值得重视的销售高峰期。

　　在不莱梅市民的热情感染下，我的淘宝行动顿时启动。由于对市政厅西侧的城雕——“不莱梅的乡村音乐家”（Town Musicians Bremen）的造型印象深刻，我的第一收藏目标便锁定了它。据介绍，这是当地艺术家格哈德·马克斯（Gerhard Marcks）根据格林兄弟雅各布·格林（Grimm Jacob，1785—1863年）、威廉·格林（Grimm Wilhelm，1786—1859年）的名作雕塑而成的——原本相约一起到不莱梅市立乐团去做乐师的老驴、猎狗、猫和公鸡，合计吓跑了一帮闯进了别人家的强盗，并把灯光明亮的盗贼窝占为己有。

　　可是，当我们踱进一家饰品屋询问起“不莱梅的乡村乐师”这一城雕造型时，却被告知“没有”。我抱着不相信的态度继续环视屋中陈列品，却是种瓜得豆，发现了裸坐在开卷书册上的一对小天使。这是一种石膏塑像，只见左边的那个双手撑着书页，正在凝视远方；而右边的那个呢，双手托着两腮，似乎正在想着什么心事……在其左右的书页上，各自镂空着一个圆凹形的烛台。虽然在那书页天头地脚位置写着的两行草书我不甚认识，但这两个长着一双可爱小翅膀的小天使顿时吸引了我，毫不犹豫地解囊购下——始料未及的是，它一举开启了我此行的“淘娃之旅”，成为我德、英之行的意外收获。

　　至于那“不莱梅的乡村音乐家”城雕纪念品，却是次日上午在名为Schnoorviertel的传统街区的一家小纪念品专卖店购获的，而我们也成为了川流不息的观光客中的一分子。

　　与此同得，尚有昨日下午在不莱梅公共图书馆见到的一册中译绘本《不莱梅的城市乐师》（德国不莱梅temmen出版社2005年版），据封底介绍语可知绘者系德国著名的儿童读物作家和画家雅诺什先生，并由其“重述”。那么，他都“重述”了些什么呢？对照原作，原来增加了结尾处这一段画龙点睛的文字：“驴子，狗，猫和公鸡很喜欢这幢房子，于是决定住到这里。只有当他们缺钱花的时候，他们才去不莱梅市中心的广场上演奏音乐。路程呢，直线距离大约是七公里！还过得去！这点路还是能承受的，你说是吗？”

　　出国之前，我曾重点阅看了台湾作家成寒所著并摄影的《推开文学家的门》（作家出版社2004年5月版）。她在其中《会说故事的童话街——格林兄弟和德国童话的故乡》一文中介绍说：

　　一九八六年，德国政府为庆祝格林兄弟诞生两百周年纪念，特别规划这条童话街，以哈瑙（Hanau）为起点，直达北方的不莱梅（Bremen），全长五百九十五公里，即当年格林兄弟足迹所到之处。车子从法兰克福出发，往东方开约二十，抵达“童话之路”的第一站，格林兄弟的出生地）——哈瑙。往新城的方向走，集市广场上有一座醒目的格林兄弟铜像，两兄弟一站一坐（坐者为兄，腿上摊开着一册巨大的本子——引用者注），彼此似乎正在讨论着：“这篇童话，到底该如何下笔呢？”铜像的台座上写着：“哈瑙到不莱梅之间的童话街由此启程。”……

　　据介绍，这条洋溢着德国人天才般想象力和无限文化创意魅力的“童话之路”，先后途经格林兄弟童年生活过的史丹瑙（Steinnau，此地现建有“格林兄弟博物馆”，以及镌刻有格林兄弟童话名作《青蛙王子》故事情节的喷泉池）；传说中的“睡美人城堡”——萨巴堡（Sababurg，此地有《睡美人》露天剧的演出）；格林兄弟居住了三十年之久的卡塞尔（Kassel，城中专建有一个“格林兄弟广场”以及一座“格林兄弟博物馆”）；哥俩共同工作过的哥廷根大学所在的哥廷根（Gottingen），以及最北端的不莱梅市。成寒写道：

　　　　　　　　　　　　　　　
　　
　　哥廷根众多莘莘学子最关爱的不是别人，而是楚楚可怜的看鹅公主。在童话里，看鹅公主受尽女仆的陷害和虐待，而今铜像静静地立在市广场镂空雕花喷水池中，一百多年来，每当该校博士班的男学生毕业前，必须亲吻她那冰冷的嘴唇，才算真正完成了学业。这是多么温馨的传统！

　　童话街的最后一站是不莱梅，这座在德国仅次于汉堡的海港，位于威悉河入海口附近。这里最著名的是一座动物造型铜像“不莱梅乐队”……这些动物虽然没有到达不莱梅，但四只相叠的雕像却立在不莱梅市政厅旁的角落，造型相当逗趣……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游一趟“童话街”，何尝不是人生幸福快乐的日子呢！

　　遗憾的是，由于时间关系，我们此行根本没有可能在此“童话之路”上哪怕是走马观花一程，结果只能在有着“山”字形的市政厅旁的“不莱梅的乡村乐师”下留影纪念。因此，当我在雨雪霏霏的午间坐火车前往柏林时，不禁在临行前又哼得数句：“巍峨教堂氛围森，威武骑士护古城。更喜鸡、猫、犬、驴勇，佳曲奏成美名真。”“渔埠古风灯夜红，石街雅玩生意隆。乐神四尊缘何在？金陵三士情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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