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有情偏不老——追记爱国百岁老人晓园先生晚年定居金陵二三事
发布日期：[ 2005-01-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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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志强
袁晓园先生是著名的爱国百岁老人，是二十世纪杰出的中国女性。1901年5月10日生于翰墨之家。她冲破封建家庭藩篱和世俗偏见，以超常的勇气和智慧，探寻着有意义的人生之路，两度赴法留学。她是我国第一个女税务官和驻外女领事。和国民党决裂后，她在美国大学任教，传播华夏文化，并考进联合国，在秘书处工作达6年之久。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她频繁往返于中美之间，从事文化与民间交流。1985年，在涌动的出国潮中，晓园老人带着半个多世纪的风尘，带着对祖国的深深眷恋，带着一个赤子之心，离夫别子，毅然放弃美国国籍及舒适的环境，只身回到祖国，落脚北京，加入到中国改革开放的伟大洪流中去。她回到祖国怀抱已是84岁高龄，仍以满腔的热情，执著的精神，刚强的毅力，做出了一系列常人难以做到的惊人之举：积极参政议政，为祖国的现代化建设与统一大业献计出力，摇旗呐喊；倡导建设北京“国际友谊林”，加强国际交流，改善生态环境；献上《汉字现代化方案》，革新汉字文化；资助重建秦《泰山石刻》，弘扬中华文化……每一个建议，需要超人的智慧；每一个举动，需要惊人的毅力；每一项成果，需要过人的心血与汗水。晓园老人居住北京时的每一项建议，每一个举动，都得到了好的落实，获得了理想的结果，这是爱国老人对祖国母亲的无私奉献。
我与晓园老人本素昧平生，但知道这位爱国老人晚年定居古城金陵，与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而且都客居东郊，心仪造访，却总不便冒昧打扰，毕竟已是百岁老人，需要颐养天年。自我调入民革江苏省委工作以来，给我提供了时常探望老人的机缘，因为晓园老人一生的传奇经历，悲欢离合的彩色人生，本身是一部内容丰富的二十世纪中国历史的大书，值得我认真阅读；她还曾担任民革中央监委常委，与民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民革中央领导时刻牵挂晓园老人的身心健康，多次指示民革江苏省委要尽力为晓园老人排忧解难。有了这份历史姻缘，有了这把尚方宝剑，我可以理直气壮去看望老人家，曾多次前往寓所或医院探望，直至2003年11月17日送别老人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在与晓园老人的亲切交谈中，我深深地被这位爱国老人的情怀所感动。虽然她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她的音容笑貌却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她的爱国热情，她的人格魅力，她渊博的知识、敏捷的思维、宽广的胸怀，始终是我追寻的目标。这里略记晓园老人晚年定居金陵二三事，以纪念这位具有世界影响的二十世纪华夏女杰逝世一周年。
晓园老人是江苏武进人。南京是她的第二故乡，曾在这里工作、学习、生活过。归国后，晓园老人曾10多次探访南京，受到省市领导的热情接待，受到家乡人民的热情款待。一次次回乡省亲，一次次亲情交融，家乡的山水，家乡的亲情，终于打动了在外漂泊半个多世纪的游子心，晓园老人终于叶落归根，生命的最后10年大部分时光是在南京度过的。“霏霏细雨日昏昏，这般景色是金陵。离弃北都晴霁暖，只缘此地有亲人”。老人的诗作，道出了归根南京的真实心声。
回到故乡后，晓园老人身体状况虽不如以前，毕竟已90多岁，但仍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据老人的外甥兼秘书严敬先生介绍，老人在南京安顿后，每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从事诗书画创作，举办书画展览；关心家乡建设，以一颗炽热的心奉献社会……
晓园老人曾说过：“回到家乡，终于完成了我多年来叶落归根，诗书还乡的最大心愿，请家乡人民多多指教”。晓园老人的书画天赋，在少年时代就已显示出来，她曾在刘海粟大师创办的艺术学校学习过，师从林凤眠，并与林师一同办过画展。后来她负笈留洋，在海外奋斗拼搏，只能将诗书画才华搁置一边。回到家乡后，家乡的青山绿水，田园美景，风物民情，再次激发了老人的诗书画创作欲望，不仅重操了旧业，还将中国诗书画艺术推到了一个新境界。开办个人书画展，是书画家的梦想。晓园老人晚年在北京、南京、常州、深圳等不同地点连续举办了5个书画展，连年富力强的中青年画家也是无法想象的。而且袁老都是“诗书画”同展，这是一般艺术家难以做到的，足见其艺术修养之全面，艺术功底之深厚。
2000年5月5日，由赵朴初先生题写展名的《袁晓园百岁诗书画展》在中国美术的最高艺术殿堂，北京中国美术馆隆重举行，不仅佳宾云集，佳评如潮，有学者研究，该展览还创造了“五个之最”：“一是中国美术馆举办过许多次个人诗书画展，袁晓园是年龄最大的；二是展出的作品既有诗词，又有书法和绘画，内容是最全的；三是在中国精于诗书画的女性中，袁晓园是最杰出的代表；四是作为旅美华侨归国后办这样规模诗书画展的，袁晓园也是第一个；五是参加个人诗书画展的党和国家领导人之多，也是过去少见的”。
晓园老人晚年创作了200多幅诗书画作品。她的诗，并不因为她是爱国老人受人爱戴而被人吟咏，清新明洁，情真意切，连专业诗人也赞叹不已，“诗言志”是最大特点。她的书，不因为她是社会名流而受人赞赏，渊于法度又出于法度，时而清秀时而浑厚，时而工整时而狂奔，直抒胸中豪气；她的画，不因为她是女性画家倍受画坛注目，受人青睐，艺高一尺，技高一筹，著名画家、艺术史论家萧平先生曾对晓园老人创作的《高松图》作过精彩的点评：“苍而道的干，茂而密的叶，虽瘦犹劲，虽枯犹润，似拙还巧……既有曾经沧海的老沉，又有童稚般的天真烂漫，这在有意无意之间生出的情味，正是作者修养、素质和生命体验的混合体。”
晓园先生晚年陶醉山水，钟情诗书画，不仅仅是为了实现青少年时的梦想，也不仅仅是为了健脑舒心，度过余生，而是要用笔墨书写人生的彩虹，抒发爱国的情怀，歌颂祖国的大好形势。同时也将诗书画作为精神财富，赠送给工作在第一线的工人、农民、解放军指战员；视诗书画为物质财富，将义卖所得捐赠给最需要帮助的人们。她创作的大部分作品捐赠给社会各界和义卖了。
1997年6月30日晚上，香港回归前夜，江苏省和南京各界人士在南京下关静海寺举行香港回归撞警世钟仪式，不忘香港被割让的屈辱历史，喜庆香港回归祖国。晓园老人与南京人民一起参加了香港回归庆祝活动，在警世钟前，她用劲撞钟三下，表达拳拳赤子心，并当场挥毫写下“鸣钟警世，知耻兴邦”八个大字。
1999年12月，南京书画家协会在澳门举办“澳门99回归中国名家书画展”，钱其琛副总理与澳门特首何厚铧分别为画册题词、题签。晓园老人“荣归”的行书作品，与台湾政界元老陈立夫“雪耻荣归”行书作品同台展出，在内容与书体上不谋而合，显示两位民国老人相同、相通的爱国之情。
2000年1月24日，晓园老人顶风冒雪前往南京紫金山脚下武警部队某部新兵训练基地，看望新入伍的战士，并向新战士写下“丹心扶社稷，铁肩护山河”的赠语，勉励战士爱警习武，苦学本领。
2001年9月13日，第六届世界华商大会在南京召开，晓园老人挥豪泼墨写下“华夏一家”的书幅，祝贺华商大会圆满成功。
2003年2月12日，南京市地税局召开地税工作暨思想政治工作会议，邀请老税务官晓园先生讲话，她在讲话中真诚地提出：要做好税务工作，就要热爱税务工作，有强烈的责任心；要维护国家利益，以国家利益至上；要清正廉洁，不为个人捞好处；要依法征税，文明服务。她还向地税局赠送“与时俱进，开拓进取”的书法作品。
2003年5月9日，晓园老人102岁生日前日，也是“SARS”病毒在华夏大地最猖獗的时候，我们怀着对晓园老人的崇高敬意，带着民革中央、民革省委领导的亲切问候与良好祝愿，征得亲属的同意，前往老人寓所祝寿。那天晓园老人略施淡妆，鹤发童颜，神采飞扬，十分健谈，无法想象是位已届百岁的寿星。一见面就对我们说：“外面非典很厉害，你们来看我，我很高兴。我天天看电视，新的中央领导集体好，完全有能力控制好非典。请你们代我问民革中央领导好，我身体好后要去北京看望他们”。言行之间表现出她对祖国的无限热爱，对党和政府的无限信任。兴致所至，还挥毫写下了“众志成城，战胜非典”八个大字，表达百岁老人对战胜非典的信心与决心。
人总是会老的。胸无大志，无所事事的人会加速衰老；胸怀大志，充满激情的人能延缓衰老，抗拒老朽。晓园老人爱国有情偏不老。她在1997年书写的一幅书法作品旁对“偏不老”作了题解：“友人近日为我刻制闲章，曰‘偏不老’，常喜用之。此亦为我近年口头语，然我今年已九十六，讵能不算老。古人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虽老而不服老，只以欣逢盛世，所到之处，所见所闻，欢欣鼓舞。因而吟诗作画，逸兴盎然，不知老之已至，故曰‘偏不老’。”
如今，百岁爱国老人晓园先生已驾鹤而去，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爱国热情，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她的诗书画艺术成就，永远留在人间。由香港爱国实业家张勋贤、张传豪先生于2003年初捐建的《晓园艺术馆》，是晓园先生艺术生涯中的一个里程碑，位于南京新街口广场天时科技园11楼。人们参观《晓园艺术馆》，不仅可以领略到艺术大师的神奇风采，还能了解到晓园老人光辉而充满传奇色彩的瑰丽人生，更能感染到百岁老人矢志不渝的爱国情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