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领导是战友——怀念范毓虎同志
发布日期:[ 2009-01-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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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 珉
为了丰富党外各界人士晚年的政治生活,中共省委统战部根据中央精神不定期组织省各民主党派厅局级离退休老干部开展学习、座谈、参观和旅游等活动,民革只有我和毓虎同志两人。今年中秋联欢座谈晚宴他没有出席,后来得知他因病住院了。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他,就突然接到他逝世的噩耗,这使我十分震惊和痛惜,当即与他夫人刘镕镕女士通话表示慰问。翌日上午,幼子陪我乘车前往范府吊唁。首先碰到民革派去范府帮助治丧的机关干部汤拥军同志,在他的引导下到了毓虎同志家的灵堂,在满屋花圈丛中毓虎同志的遗像,仍像生前一样温尔文雅,两目炯炯有神,微笑地迎接每一位前来吊唁的生前好友。我和幼子三鞠躬后,因范夫人外出不在家,他的子女接待了我,得知毓虎同志因心衰和呼衰突发去世,话未谈完,新的吊唁者络绎不绝地进入灵堂,足见其生前交游之广,待人之真诚。“前客让后客”,我只得辞出。他女儿送我下楼时,知我将要参加毓虎同志的遗体告别仪式时,就对我讲:“您这样大的年纪到我家来已经很难得了,我爸爸九天有知,一定会很高兴;如果你再去石子岗,他也会不同意的。”晚上我再次与范夫人通了话,她也表达了同样的意见,使我无缘参与毓虎同志最后的遗体告别,实为终生遗憾。
在回程的车上,我内心有一种“人去楼空”的凄楚之感,诸多往事涌上心头:
病房交接
毓虎同志到民革省委履新时,我因心脏病在省人民医院住院,没法办理交接手续。后来他主动到病房看我并对我说:“听说你对机关干部要求很严,到底是怎么样严法?可惜我不能亲自向您学习了。”我很后悔地回答说:“的确是这样,我的严格有时几乎到了严酷的程度,这是我多年职业军人形成的大缺点,不值得学习。”后来事实证明:像毓虎同志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具有极大的亲和力和凝聚力,使得干部们心情舒畅,自觉地、创造性地去完成任务,把民革工作搞得比我在职时更好。尝闻古人为官之道中有一条“勿道前任之短”的戒律,毓虎同志却要学习我的缺点,其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的胸襟,令我折服。
解决用车难
八十年代,社会上出租车很少,当时我个把礼拜就要上医院一次,民革省委只有两辆小车,公务繁忙,要保障我的用车相当困难。毓虎同志得知后对我讲:“以后用车发生冲突时,我打的,你用车。”我考虑到不能“以私害公”影响民革工作,同时又能使我及时用车,当即回答说:“还是我打的,你用车,比较合适。”由于我的坚持,毓虎同志同意采纳我的建议。每次报销车费,无论花费多少,他从未提出过异议。在我离休后的二十多年里,每年要住院一、两次,每当与同住院的其他党派老同志谈起用车难时,我就会提到毓虎同志的说法与做法,他们都很钦佩地说:“能说这样的话,就很不错了”。这种做法一直沿袭到今天,使我在用车方面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收到了“公私两便”的效果。
上门看望
毓虎同志在任期间,我只顾跑医院,没有机会进过民革省委的大门,两人接触较少。每当逢年过节他都要上门来看我,并将民革最新动态和重要信息转告我,使我感到非常亲切,就好像没有离开民革一样。在文山会海、日理万机的这个枢纽岗位上,能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下来,实非易事。
支持我装“起搏器”
自从十八岁在黄埔五分校十一期受训时得了心脏病后,几十年来,这个病一直困扰着我。我已九十二岁了,何以能带病延年活到今天?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我认为主要是因为装了起搏器。但装起搏器也并非易事,按政策:用国产的可报销一万元;如用进口的,需三、四万。超出金额应由患者所在单位和本人分担,双方各付多少,并无明文规定。因而,实际上,有的单位是全包,有的单位分文不付。我在这方面是幸运的。当子女们将医院的“申请表”送到民革机关盖章时,毓虎同志立即与主管会计张黎明同志研究补助问题。当时国家财政尚不宽裕,民主党派经费有限,最初准备给我五千,后来考虑到我家庭收入状况,决定压缩机关某些开支,给我凑足了一万,并及时将此事向省委统战部汇报求援。后来李熙诚副部长亲自将五千元补助费送到病房,并解释说:“钱不多,但在部里这还是头一次,没有先例。”这特殊照顾,使我感激不已。
装起搏器已十年了,据专家测试,还可使用二、三年。毓虎同志对我的支持功不可没。如今起搏器还在我心脏里昼夜不停地搏动,他却先我走了,怎不令人黯然神伤!
不是领导是战友
毓虎同志退休后因病住院手术时,我去医院探望,他非常激动地向其家人介绍说:“这是我的老领导。”我很惊讶地对他讲:“我怎么会是您的领导呢?我们就像运动场上的接力赛一样,是同一跑道上的战友,我把接力棒交给您,您又把它交给殷副主委。不过你们跑的时间比我长,比我跑的快,得到的掌声比我多。”他仍说:“话可以这样说,但在我心里一直把您当作领导看待。”如此谦逊令我感动,自愧不如。
扶我上下楼
毓虎同志病愈后,每次都和我一起到省委统战部参加相关的活动,两人接触日益增多。参加活动的人当中他是比较年轻的一位。他是病人却不像病人,如同中青年一样活跃。我长他二十余岁,遇到没有电梯又没有陪护人员时,每次他都主动扶我上下楼,亲密关爱之情使我感觉非常温暖,难得!
返家后,我的心情久久未能平静。我想:按过去标准,“人生七十古来稀”,毓虎同志也算得上是高寿了。但如今八、九十岁已不稀奇了,他走得还是太突然、太匆忙。毓虎同志坦荡一生,为国防高科技工业、为民革事业鞠躬尽瘁,不愧是为辛亥革命捐躯的范鸿仙将军的后代。
逝者已矣!他那“温良恭俭让”的音容笑貌,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