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罗兰与中国抗战
发布日期：[ 2005-11-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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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亮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作为一场艰苦卓绝的反侵略的民族的正义的战争，抗战得到了广泛的国际援助。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Romain Rolland,1866—1944）就是援华抗日的国际友人中的一位。
罗曼·罗兰和他的前辈维克多·雨果是法国近现代最负盛名的两位作家，堪称法国文学的双子星座，同是中国人民的伟大朋友。雨果对英法联军抢劫、毁坏圆明园暴行的毫不留情的抨击至今仍让广大的中国人耳熟能详———“在历史面前，这两个强盗分别叫作法兰西和英吉利。……法兰西帝国将一半战利品装入了自己的腰包，而且现在还俨然以主人自居，炫耀从圆明园抢来的精美绝伦的古董。我希望有一天，法兰西能够脱胎换骨，洗心革面，将这不义之财归还给被抢掠的中国。”与雨果的上述家喻户晓的名文一样，罗兰也有一篇鲜为人知的声援中国抗战的檄文。这篇题为《我高呼：救助！》的文章曾载《新民报》1932年12月26日第六版：
为被攻击的中国，为被威胁的苏俄，为世界上的民众，为欧洲底被压迫的人种底觉醒与无产阶级底英雄的改造在我们心中所激起的和维护的那些人类底盛大的希望，我高呼：救助！追着那些杀人犯！我在世界底前面，控告欧洲与美洲底政府底卑劣的谎骗，尤其是法国政府的谎骗，法国政府中的一班行险以侥幸者，为枪炮底商人效力，在地上伸长他们的强盗的手，用日本底武力的帝国主义为刽子手底斧钺，以斫那些革命的头颅，我更控告那智识阶级底背叛，这阶级底人在别一些时候是站在船底桅棚内，在暴风狂雨中指挥船的瞭望者，在今日他们以含默，以奉事富与贵底在人底利益和复仇的奴仆底谀媚去卑鄙地买得他们的安静和他们的舒服，我对控告日内瓦底扯谎场与国际联盟底欺骗。我诉于欧洲与美洲底最好的势力底在半睡眠中的良心，以求斩断能于明日紧箍世界的，一切富人的和武力的法西斯蒂主义底众蛇底结，以求压碎不轨的密谋底卵，以求坚实一切解放的人种底作工的群众底结合。”
1931年9月，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开始了对中国的侵略战争。1932年1月，“一．二八”事变爆发，日本侵华战争进一步扩大。1932年2月，宋庆龄致电高尔基，要求国际主义力量声援中国人民的淞沪抗战。高尔基接电后，于3月2日在苏联《消息报》发表《响应孙中山夫人宋庆龄的呼吁》，提出“不准干涉中国”。1932年11月，宋庆龄在上海致电罗兰，敦请他参加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统一战线。罗兰很快发表《我高呼：救助！》予以响应。此时的罗兰早已是国际反法西斯运动的重要领导人了。罗兰一向同情和支持在苦难岁月中生活和斗争的中国人民。1925年，罗兰曾特意为中国读者写了《约翰·克利斯朵夫向中国的弟兄们宣言》：“我不认识欧洲和亚洲。我只知世界有两民族：一个上升，一个下降。一方面是忍耐、恒久、勇敢地趋向光明的人们，一切光明、学问、美、人类的爱、公共的进化。另一方面是压迫的势力：黑暗、愚蒙、懒惰、迷信和野蛮。我是顺附第一派的。无论他们生长在什么地方，都是我的朋友、同盟、弟兄。伟大的民族是他的部属。众人的宝库乃是太阳之都。”《约翰·克利斯朵夫》由傅雷1937-1941年译成中文出版。“克利斯朵夫那种忍受着痛苦不停息地战斗的精神，感染和鼓励了一代中国人，几乎可以说，没有哪一部翻译的西方小说产生过如此激励斗志的力量，它持续影响了中国的八年抗战。”（陈原语）1926年,罗兰与亨利·巴比塞合作组织了国际反法西斯委员会。次年2月国际反法西斯委员会在巴黎召开群众大会，提出“法西斯就是战争”。1927-1931年间，罗兰与宋庆龄、高尔基、爱因斯坦等发起成立国际反帝大同盟。1931年6月，共产国际远东局秘书牛兰在上海被捕。8月，罗兰致电宋庆龄，请求援助牛兰夫妇获得自由。1932年7月28日，国际非战及反对日本对中国之侵略大会在日内瓦召开。1932年8月27-29日，国际反战大会在荷兰举行，罗兰被推为主席。他在会上号召全世界不同信仰，不同政见的党派、团体以及无党派人士，在共同目标下团结起来，反对法西斯，反对战争。他说：“中国巨人般的身体———被各帝国主义从外面，同时又被帝国主义的同谋者从内部撕成碎片的身体，正在英勇地站起来，而且将从痛苦的海洋中重新出现。”1933年6月，反法西斯世界委员会在巴黎成立，罗兰为名誉主席。1935年，罗兰在《向和平战士们的呼吁》中说：“和平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在为和平服务的运动中，没有一双手是多余的。我们号召所有的旗手集合起来，保卫和平。”
罗兰不仅是伟大的作家，而且是著名的社会活动家。他的一生不幸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而对人类来说，幸运的是，他用他那一支“抵十万雄师”的笔，写下了大量的反战评论。在这些时评中，他热烈拥护和平与国际安全，无情斥责法西斯主义和战争贩子。他高呼“让我们集队！人类遭到了危险！”他吁请人们行动起来，阻止流血，挡住通向法西斯之路。战争发生后，他又号召人们团结起来，给侵略者以沉重打击。他的呼声、他对人类的充满热情的号召，到今天还那么响亮，就象鼓舞行动的警钟。罗兰曾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正对着现实而且眷爱它”。他又说：“我称为英雄的，并非以思想或强力称雄的人，而是靠心灵而伟大的人物。”这不正是他自己的写照吗！
为了正义、人道和和平，敢对自己国家的当权者说“不”，敢对欧洲国家的绥靖主义说“不”，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对被侵略欺凌的国家又是何等宝贵的声援！特别是这种声音出自一位有世界声誉的著名作家、有广泛影响的国际反法西斯运动领导人之口更是难能可贵、不同凡响。高尔基称罗兰为“法国的托尔斯泰”。他对罗兰说：“你不只在欧洲，同时在印度、摩洛哥、美洲，也为人所敬爱，你是被作为一位诗人、导师和勇敢与不屈不挠的榜样被敬爱着。”其实，对中国人民来说，罗兰何尝不是如此！钟敬文称罗兰是“登上了思想和人道的高峰的巨人”，“一颗人类精神的大星”。陈原说：“对于我们这一代的知识分子，罗曼·罗兰这个名字从来就不单纯是小说家或文学家，它意味着文明、进步、正义、良心以及为理想而不停息的奋斗。”萧军则把罗兰与高尔基、鲁迅视为三位人类最伟大的“精神火车头”，讴歌他“透明的灵魂，他的金子般的心，他的太阳一样的光和热，他为了人类进步，用剑与笔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呼出最后一口气”。
罗曼·罗兰，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
